视野之中尽是枯白的沙尘，宛如雪片般堆积起来，没至脚踝。即使扎紧了裤腿与靴口，尖锐的颗粒仍是灌入其中，刮擦着酸痛的双足，令步伐愈加沉重。心脏剧烈跳动，同时敲击着耳膜与胸腔，喉咙干渴的像是要燃烧起来。光很亮，却不带有一丝温度，宛如照在死者面庞上的、手术室中的灯光。撩开遮挡视野的长发，拭去悬挂在睫毛上的汗滴，疲累的喘息自唇角逸散而出。
“瑟尔。”身旁的某人低声呼唤着我的名字。
“嗯？”
转过头去，瞳中映出的斑驳白光模糊了她的轮廓，被刺激的眼球涌出泪水。活动着僵硬的脖颈，试着去看清对方的脸，映入眼中的却仅有一片模糊。
“我们的方向好像错了。”
“——啊？有吗？”
“只是感觉。不过、只要朝着那边的塔走就行了吧。”
笨拙地戴上对方递过来的眼镜，剥夺视野的强光被墨色所中和。
向着身旁少女所指的方向投去视线，所能见到的仅有一望无际的白色沙原与被风蚀殆尽的歪斜矮楼。
“塔？啊……你已经说过好多遍了，但是我好像看不到呢。”
“不会吧。就在那边……在迷雾之后，很高的塔，像是要直**天穹般的高……看起来就像是剑刃一样呢。”
“什么啊……完全看不见。”取出水壶猛灌一口，冰凉的液体沿着喉管流入胃袋、向着全身蔓延开来，令身体微微颤抖。
“啊、也许是眼睛有些发昏呢。桑，歇一下吧。”
“嗯。”发出低低的应答声，少女随意地坐在厚实的沙尘之上，“有点头痛啊。东西还在么？”
将手探入大衣之中摸索，触到了坚硬的东西。
“嗯。”开口的同时递出水壶，“不过说回来……总有种不祥的感觉呢。”
“是啊、不过没办法呢。政府的委托不能不接，这是常识啊。”以食指按压着太阳穴，少女低声抱怨，“但是每次都是这种鬼地方，真是够了。”
“——不过没办法呢。”模仿着少女的口气，惹得对方轻笑起来。
“嘛、要求也很奇怪啊。”少女低声抱怨，抬起手遮挡刺眼的太阳光，“居然说是去沙漠深处旅游’这种鬼话。”
“啊、那只是个名义啦。政府的委托都是在到达预定位置后由接头人传达的。”耸了耸肩，拨开挡住视野的额发，“应该是为了多报点账吧。”
“……所以报酬却还是那么少啊。”埋怨着的少女从衣袋中取出小块的雕像，放在手中来回把玩，构成雕像的黑色金属在太阳之下显得却是异常冰冷，“呐、对了……我听说啊、在那些古老的沙漠之中，有着逝去王朝的巨大陵墓。因为防腐做的太过完美，那些深眠其中的诸王理解不了自己的死亡，仍是终日像活着时那样争夺霸权呢。”
“啊……也只是传说吧。”捻起沙砾，尖锐冰凉的颗粒摩擦着皮肤，“说起来，完全没有活物的气息啊。”
“是啊。”少女叹气，“在这里……连地脉都感觉不到呢——完全就是，将‘死’……不，‘空无一物’这个概念的具现化啊。真恐怖。做到了这件事情的人心中，大概会有着宛如海洋般淹没一切的绝望吧——”
话音被生生切断，少女的手迅速探入大衣之中——握住了剑柄，脸上浮现出苦闷的表情。
接着，某人踏着沙子靠近所发出的嘎吱作响从后方传入耳中，毫无隐匿行动的意思。
“——那可不是绝望。”略显沙哑的稚嫩声音，“那是，神所具有的、连绝望都不存在的‘无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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